黄沙漫天。
一个浑身是伤的身体,从溃散的法天象地中摔落。
他死命地睁着眼,却连抬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,只能任由身体自由摔落。
金箍棒悲鸣着,恢复成了本体大小,金光暗淡,锐气不再。他挣扎着想要飞回猴子身边,却“哐哐”一声跌落在了山间。
“砰!”
猴子也落在了花果山中。
百丈的高度摔下来,他全身的骨骼尽皆摔碎,脏腑如泥。
然而,不见一滴鲜血流出。
所有的鲜血,皆被“破灭”湮灭。
他的全身,苍白的如同一张纸,又干涸得如同千年的老树皮。
一小块的阴影投了下来。
在三名大将的簇拥下。
天篷悬在猴子头顶,他面色如水,白衣染尘,手上还有未干的鲜血。他却依旧神色淡漠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如一滩烂泥般的猴子。
猴子呲牙咧嘴地瞪着天篷,喉咙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嘶吼。眼晴里的凶光,也不肯熄灭。
“大帅……”
女土蝙轻轻唤了声天篷。
她看着猴子的眼睛,心中莫名的忌惮。她想着,那只猴子,若是有一丁点的力气,想必也会再爬起来,即使打不过,也会咬下他们身上的一块肉。
这只猴妖,分明是一头彻彻底底的野兽。
天篷抬了一下手,阻止了女土蝠相劝。
“你看,最后我站着,你却躺下了。”
天篷对着猴子,声沉如水,他赢了,但他高兴不起来。
他一个人,就杀了他们一万天兵。
鲜血浇灌大地。
想必花果山将来重生的草木将会更加茂盛茁壮。
“啊……”
猴子嘶吼着,除了一脸的狰狞,却听不清什么声音。
“该结束了。”
天篷扬起上宝沁金钯。
刚举至头顶。
忽然“咔嚓”一声,钯柄上断出一道裂纹。
“噗。”
天篷身体一倒,连呕几口鲜血,血染白衣。
又一声脆响。
裂纹扩散。
上宝沁金钯断作两截。
“这怎么可能?”
女土蝠眼疾手快,扶住了天篷,只是看着断成两截的上宝沁金钯,震悚失色,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。
“老伙计……”
天篷怔了怔,轻抚着断柄,一脸疼惜。
用上宝沁金钉去硬抗千百倍力量加持的金箍棒拼死一击,着实不是明智之举。
天篷懊恼着。
突然,他的气息像洪水泄闸一样,飞快地流失,变弱。
暮气缠身。
在几个眨眼的功夫,天篷的样貌苍老了一大节。
生机瞬逝,两鬓白斑。看那模样,天篷在这瞬间之间,竟己人至中年!
“大帅,你怎么了?”
女土蝠大惊失色。
天篷摇了摇头,对自己的变化丝毫不萦于心。他虚弱得仿佛若不弱风,却坚持着,取出一个金钵盂,交给女土蝠。
“他是圣人之躯,寻常的手段杀不死他。这个金钵盂,你们几个合力驱动,炼化他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
女土蝠眼睛一眯。
“如来佛祖的本命法宝!”
猴子瞳孔一凝。
“猴子,快躲,那东西,碰不得。”
六耳焦急地喊了一句,便再也没了声音。法天象地消耗了他全部的道力,估计又要沉睡很长一段时前。当然,前提是猴子能不死。
看着那只金钵盂,猴子就抑制不住地深恶痛恨,仿佛与它有什么深仇大恨。
天篷已站立不稳,咬牙拓印三份驱动法门传与三人。
“抓紧时间,免生变故。”
“是。”
女土蝠接过金钵盂,对着身边的另外两位大将道。
“两位助我一臂之力。”
三人施展法门,祭献灵力,金钵盂顿时金光闪耀,飞至猴子上面,钵口倒扣。
袅袅梵音飘渺。
佛光普照。
一股吸力传来。
“佛——”
猴子面目狰狞,吼出一个不甚清晰的字音。
他和灵山,和空门的那些家伙向来无怨无仇。如来的法宝,为何一而再地出现在天篷手上,欲致他与死地?
猴子咬牙切齿。
“锵!”
一只黑铁棍扫来,砸偏了金钵盂。
“王,挺住,我来救你。”
飞流手握黑铁棍,挡在了猴子面前。
“找死。”
三位大将反应过来后,恼羞成怒地将飞流围在中间,重新驱驶金钵盂,扣向两人。
“人多欺负人少吗?那比比谁的人多。”
十道人影几乎同时从天而降,落在了飞流与猴子周围。
强大的气息滚滚扑面。
“十个太乙仙……”
女土蝠眼眉一沉。
忽然,又有一股强大的妖气冲天而起。
水帘洞在四五十个金仙的带领下,又冲出一群黑压压的妖怪,形形色色,大大小小,不下千人。
水帘洞,倾巢而出。
一高一矮,两个瘦弱的人影站在水帘洞中,遥望外面。
“覆巢之下,岂有完卵。”
老山羊精扶着拐杖,颤颤巍巍。
“以卵击石。”
小松鼠满脸担忧。
“未必。”
老山羊精道。
“绝地求生,我们拭目以待吧。”
“对,我们拭目以待。”
一个柔弱的女子缓缓地、吃力地走了过来。
“圣女,你身体不好,不该来这里。”
两人一愣。
“我不能上战场,总可以在这里,默默地站在猴子身后吧。”
小草把目光投向水帘洞外。
只是,隔着一层界面。
她能看到什么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