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也不记得这一觉到底做了多少梦了。
经过了整整一天维持幻境的劳累,别管我做了多少梦,肯定都被貘神一丝不剩的吃进了肚子里。
但我却莫名其妙的记得,模模糊糊之中,我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声音。
那道声音对我说,永远也不想看到我伤心的样子。
“诗……诗雨!”
我情不自禁的喊了起来,瞬间惊醒。
我撕开沉重的眼皮儿,努力的定格了半天,才让眼前摇晃不定的视线渐渐平稳下来。
可等我看清楚了眼前这不堪入目的情景之后……
算了,我还是再睡一会儿吧。
但愿下次醒过来的时候,这个可怕的场景会化作一场噩梦,烟消云散。
“醒了?那就撒开手起来吧,你还想占本公主多少便宜?”
阿娜尔的声音顿时就让我绝望的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冷酷无情,原来我看到的这一幕……
是真的。
我简直都没脸把现在的情形描述出来,还是先说说能正常播出的吧。
看周围的环境,我应该是回到了金六爷的四合院里,现在睡着的床,确实就是我卧室里的那张。
屋子里的陈设和我的随身物品也都没错,只是四下都非常凌乱,除了帆布包还被我狠狠的压在身下,其他东西全部是东倒西歪,满地狼藉。
从窗帘缝儿里透进来的阳光高度上判断,现在起码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。
墙角摆放着的落地钟也很配合的敲了两声,印证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。
然后……
我的双手正环抱着一个绵软的腰肢,脑袋扎在腰肢上面的怀里。
现在唯一能让我略感欣慰的是,无论是我还是手臂里的那个人,衣服裤子都穿的挺整齐的。
除了鞋没在脚上,其他的布料,起码还都在该在的地方。
“……呃?”
我抬起头,确认了被我抱着的人……
的确就是阿娜尔无疑。
我赶紧慌乱的撒开了手,但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,脑袋却往阿娜尔的怀里扎的更深了一些。
这可能是我感受到宿醉威力最强烈的一次体验,折腾了好半天,我总算是从床上滚了下来,坐在窗边的椅子里扶着自己沉重的脑袋,玩命思索着昨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儿。
“别琢磨了,昨天晚上你才喝了半斤就成了这副样子,肯定什么都记不住了。”
阿娜尔给我倒了杯水,我讪讪的谢了她一声,接过来喝了两口。
“我是……怎么回来的?”
“本公主给你背回来的呗,难道还能是你自己走回来的?”
阿娜尔翻了翻白眼儿,“小珂姐姐新给我买的衣服,让你吐了一身,赔我。”
“哎哎,赔,肯定赔。”
我心虚的朝窗外看了看,院子里静悄悄的,我暗自松了口气。
“还好,他们还都没过来。那什么,你赶紧先回你屋去吧,不然让他们看见了……嗨,我倒没什么,就怕他们那嘴乱嚼胡吣的,对你不太好。”
“他们?谁啊?”
“呃,那爷,金六爷,还有其他兄弟们啊。哎对了,隔壁屋……”
我做贼似的指了指两侧的厢房,压低了声音。
“关师姐和齐姑娘没看见咱俩住……住一个屋吧?”
“看见了啊,都看见了。”
“……啊?!”
“昨天晚上本公主把你背回来,你又哭又嚎的闹腾了半宿,那么大动静,人家又不是聋子,当然是都听见了。她俩还跑过来照顾了你半天,可你就像刚才那样,死死的抱着本公主不撒手,她俩就走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今天一早,金六爷就带着一群人过来找你,本公主跟他们说,你还没起呢,让他们都先回去了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“你现在想起来本公主的名声了,早干什么去了?我不管,反正现在半个中州城的人都知道咱俩睡一个屋了,你想想怎么办吧。”
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“说话啊,你哑巴了?!”
阿娜尔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,我真是连上吊的心都有了。
在此之前,我不止一次的提醒过自己,喝酒误事儿,直到现在还牢记着法术失灵,差点儿让我和任诗雨丧命的教训。
可现在倒好,不光是喝了个酩酊大醉,丢人现眼,还把自己跟阿娜尔给喝到一张床上去了。
我敢发誓,昨晚绝对什么出格的事儿都没发生,可……
这话说出去,鬼信啊?
“我……对不起。”
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,低头吭哧了半天,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“回头我去跟他们解释吧,至于他们能不能信……唉。”
“还解释什么啊,这种事情不是越描越黑?你让本公主以后还怎么做人?”
阿娜尔继续不依不饶,我臊的无地自容,简直都快想要去厨房拿把刀来把自己给剁了。
“不过呢……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。”
阿娜尔一脸坏笑的走到我面前坐下,我奇怪的看着她。
“什么办法?你说说看。”
“结婚呗。”
“……你还是杀了我算了。”
“哎呀,你这人,就不能听本公主把话说完了嘛!”
阿娜尔伸手打了我一下,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嫌弃的神色。
“按道理说呢,本公主能看上你,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。可昨晚上就你那表现,啧啧。酒量差,酒品还不好,抱着本公主叫了一晚上诗雨,满脸鼻涕眼泪的,一点都不像个男人。本公主后悔了,才不想嫁给你。”
“哎哎,你说的对,我就是这么一散德性架的窝囊废,你可千万别嫁给我。”
我赶忙随声附和,阿娜尔白了我一眼。
“不过我爷爷和华爷爷之前有过口头婚约,还是必须要遵守,再加上……圣教确实是需要你的名气来做靠山。那我们就只办酒席不领证,做做样子,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耶日木,圣教永远不变的头人就行了。以后呢,你留在中州过你的日子,我回大漠去做我的公主,咱井水不犯河水,老死不相往来。”
“呃……那我怎么跟果儿的父母去解释?”
“嘿,你这人,还要不要脸?本公主都已经让步到这个份上了,你还得寸进尺?怎么解释是你的事,本公主才不管!”
阿娜尔气呼呼的抓起一个抱枕砸在我身上,站起身走到门口去打开门,忽然又停住了脚步。
“你昨晚说的那些话……都是真的吗?”
我愣了一下,茫然的抬起头。
“哪些话?”
阿娜尔没回答我,呆呆的站在门口好半天,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。
“多希望有个男人也对我说出一样的话来,虽然挺肉麻的,可是……我愿意听。”
阿娜尔说完就走出房间关上了门,头也不回的进了东厢房。
我撑着绵软无力的双腿去洗漱了一下,满脑袋的眩晕感这才稍稍缓解。
我走到院子里,刚想要敲门问问阿娜尔,关羽娣和齐祺去了哪里,怎么半天都没见人影。
可我却在东厢房的门口定住了,因为我分明听见了屋里隐隐传来的……
哭泣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