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药。怎么会。”她站在原处一动不动,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简直是太震惊了。
吉宝宝发愣的抬起眼,看着那个比往几个月前苍老许多的大哥。
“我想见见舅母。”
雷声溦并没有看向吉宝宝,而是捡起手里的纸。
“你可以过去,但是,她不知道你不是吉安,所以……”
“我明白。”
她转了身出了门,还未走过走廊的尽头,就听他说。
“别告诉她我额娘她死了,毕竟太过玄乎叫人不能相信。”
吉宝宝点了点头,她知道。
十年生死两茫茫,不思量,自难忘。千里孤坟,无处话凄凉。
可惜她不是王弗没有相濡以沫的亲情,轰轰烈烈的爱情。
一处孤坟,没有思量,莫说没有思量,如今就是提起也没有愿意。
纵使相逢应不识,一处孤坟也该泪俩行。
吉安。
才想起,对她也无心里话可说。
自己何尝不是也这样,要报仇。
真不知道那个女子在这个家做了什么安忍残贼的事。
下楼的时候,吉宝宝一个不小心,差一点摔了一跤。
翠翠欲伸手又慢了几分。
滚蛋见主人魂不守舍的,便喊了一句。
“主人没事吧。”
吉宝宝摇了摇头没事。
翠翠冷冷的笑着,伸出手不情愿的搭起吉宝宝。
一路走来,从前廊到后院,一个个家仆见到她如瘟疫一般,唯恐避之不及。
到底做了什么,叫所有人都怕她。
她走进雕栏画栋的屋内,柳嬷嬷见着她进来,好像看到什么瘟神一般挡在舅母的面前。
“福晋如今还虚着,要耍什么手段你朝我来。”
“……”见她们一个个反应这么激烈,怎么也想不出那个入土的人是好人了。
倒是一幕幕极其恐怖的事件在脑海里构思着。
“说罢今日又要整出什么幺饿子,还是下砒霜吗?”
“……”吉宝宝一语不发,如今在他们眼中自己就是吉安。
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,她的心居然毒到要下砒霜了。
吉安,你真狠。
“嬷嬷你误会了,我是来看看我舅母的。”
“你给我出去,老爷吩咐过你不可以随便踏入这个屋。出去。”柳嬷嬷说着说着语气有些重的要喊出来。
舅母被吵杂的声音惊醒,泪眼婆娑的看向吉宝宝。
霎时,吉宝宝的眼泪忍不住的直流。
要说大哥憔悴在这里实在不可比。为什么,为什么原本浑圆的舅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得比黄花还瘦上几分。
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向了舅母。
趴在她身上嚎啕大哭。
“舅母,是我不好,舅母我错了我错了。”
柳嬷嬷一见她哭的撕心裂肺,心里一怔,随后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往常一样。
云容心疼的抚摸着日日夜夜牵挂在心上的吉安。
她没有恨,只怪自己爱她不够,才会令她走上歧途。
那天她死里复活的时候,一听她走了,心里不知有多愧疚。
摸了摸她没什么饰品的旗头,慈母般说着: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。”
傍晚的时候,舅舅忙了事回来,一脸嫌弃的看着她扔了手里的官帽。一语不发的从她面前走过。
入了屋就对躺在床上的云容说到:“死在外面还好,怎么又要开始祸害了。”下毒事件还心有余悸的没过去。
“好了回来就好,她如今在江南无依无靠,我们是她唯一的亲戚,她不回来我还才放心呢!”
雷金玉喝了口热酒,暖了身子。又开始数落起云容。
“她如今胆大包天,肆意妄为都是被你宠的。”
“就是如今被她害的差点一面归西你还宠着。”
“要我说,直接给她一纸休书,遣她回了江南老家就好。是生是死与我们没有半分挂勾才好。”
云容气虚的咳了几声。
“我见她今日泪流满面像我认错,在我这又哭了好一会儿,应该是知道错了。再怎么说她还是个小孩,只要做错了事懂得悔过自新重新做人就可以了。”
“你呀你,就是亲额娘也没有你这般宠溺孩子的。”
“她如今没了额娘,我就是。况且她做了声溦的妻子,我早就把她当做亲身女儿来对待了。”
“你呀你。”
吉宝宝进了自己熟悉的屋内。
屋子还是这个屋,可惜物是人非。昨夜小楼又东风,今日佳人已不在。
“主人,不是说要去绮春园看十里玫瑰花海吗?”
她原先在路上还兴致勃勃的说,这三年她虽然看不见却被花香包围。四爷一直告诉她那里有十里花海等着自己,所以她可以一面回忆一面思念。就不会觉得等待是漫长的,而是幸福的。
“滚蛋,看来一时半刻我们去不了绮春园了。”
“你要留下。”女人真是情感动物,太容易受情感的波动。
她本来打算告诉雷家举丧的,打算说了之后就离开。
可是当她见到舅母被下了药,受了折磨,一个人瘦的摇摇欲坠,那一刻她只想留下来好好照顾她。
才意识到,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
“滚蛋,要不是我的出现,吉安或许她不会嫉妒。或许不会为了得到大哥的爱千方百计的害人。”
“主人,一切都有命数,就算你不出现,也会有人出现,让她嫉妒让她恨的。”
“可是我见到舅母的那一刻,我的心痛的厉害,至少也要等舅母好转才能离开。等他们都安定了,接受吉安的死讯才能离开。把他们原来的生活还给他们,那个时候我再离开也不迟。”
滚蛋点了点头,冒名顶替吉安,若什么也不做,怕对四爷也不好。对主人的名声也不好吧。
“主人在哪我就在哪,我滚蛋一辈子都会不离不弃的跟着主人。”
“就你最好了。”
才说罢就见翠翠端了一盆水进来。
吉宝宝知道她今天见到自己亦步亦趋的姿态有些害怕。
“夫人,夜深了洗洗睡吧。”利索的拿起毛巾拧了递过来。
吉宝宝伸手去接,偷偷的看了一眼她不敢抬头的姿势。
什么时候,又变得唯唯诺诺,如今也才十几岁,整个人瞧着倒像几十岁怕事的人。
“你怕我。”
翠翠听夫人又这么问,退了俩步跪在地上。脸吃疼的扭一下,转瞬即逝。
吉宝宝笑了笑打算扶起她。吓得她趴的更下去,脸都要贴在地上了。
“翠翠莫怕,起来吧,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,我如今想通了,你放心跟着我,我不会伤害你的。”
翠翠闪烁着吃惊的小眼神,又扑到地上一语不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