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精神卫生中心联系好了时间,黄勤、敬美筱和任白收拾停当便去了。到了地方,发现户江河早就在楼下等着她们了,看见车来了,赶紧上来又是开车门,又是搀扶黄勤。
但是毕竟缺德事儿做的太多,黄勤虽然脸上没什么不悦,但是也轻轻拂掉了户江河的手,说自己不习惯有别人扶着自己。
户江河看着任白搀着黄勤的样子,心头莫名地堵了一下,转念一想又觉得纳闷儿,自己堵什么啊?那不过就是他爹的前妻,他妈和她还是情敌,自己上赶着殷勤个什么劲儿啊?
想到这儿,户江河都不想跟着上去了,说要在楼下抽支烟再上去。
敬美筱踩着高跟鞋小碎步跟了上去,不小心又撞到了户江河,正好撞掉了他手里的打火机,自己又顺势往前一踩,把那打火机踩得细碎。敬美筱赶忙说着对不起,又想起来自己包里应该也有一只打火机,便递给了户江河:
“对不起啊,没站稳,把你打火机踩了,我这还有一个,当时同学过生日点蜡烛用的。”
敬美筱说完就大步走向前,连让户江河说谢谢的机会都不改。
“真是我追过的妞儿啊,应该对我有感情吧。”户江河沾沾自喜。
户江河把玩了一下那打火机,其实就是一个街边买的一块钱一个的打火机,没有什么特别,但是闻起来好像竟然有女生特有的体香,户江河反复把玩,这烟都不舍得抽了,珍珍重重的把打火机放在口袋里,在下面溜达了一会儿。
东宁已经完完全全入夏了,是不是还有一两只知了叫起来,周围的光景郁郁葱葱,太阳也变得似乎比往日毒辣了一些。
但是户江河真的不想在上面顾着自己家老头,不得病的时候就是一个不饶人的主儿,得了病之后不仅不饶人,还又疯又不饶人,现在有她们解放自己,自己当然乐得清闲。
过了一会儿,户江河的烟瘾又上来了,便随手掏出了打火机点烟,然而就在那一瞬间,一个巨大的火球照着户江河的脸烧了过来,户江河顺势一躲,却忘了自己的手还拿着打火机,一瞬间的时间,手就被炸了个皮开肉绽。
户江河“啊啊啊啊”的怪叫起来,自己周身突然被大火包围,然而在下面遛弯的患者却都是精神不正常的,看见户江河这等惨状,还以为是什么火神下凡,又或者是在变什么戏法,只有一个护工赶了过来,从门口拿了灭火器就往户江河身上喷,才算捡回了一条命。
这时候周围人才围了上来,七手八脚地把户江河抬了进去作了简单地处理,然后又打了急救电话,送走了户江河。
“你来了?”户国山看见黄勤,浑浊的眼球中竟然散发除了光芒。户国山的精神虽然好了,但是身体确实肉眼可见地垮下去了,本来就瘦成一张纸片的人,现在愣是一点肉都没有了,两颊塌陷着,胳膊上露出来的只有皮,皱皱巴巴的,也干干巴巴的。医生说常年的烟酒不离手,心脏、肝、胃和肺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,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,现在每天给他上着吗啡,只是减轻一点痛苦罢了。
“嗯。”黄勤答得面无表情。
“你对我还有情的吧?我毕竟是户章顾的亲生父亲啊。”死到临头的户国山依然不该臭不要脸的脾性。
“我家儿子叫章顾,不叫户章顾。”黄勤想起他曾经对章顾做的种种,那是自己的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亲生儿子啊!在小的时候就没有在父亲那儿讨到一点儿好生活,大了还要给这个人渣还债,死了还要被吃绝户,一想到这儿,叫黄勤如何不恨他?
“你不要再使小性子了,好不好?”户国山只当黄勤的彻骨之痛是再耍性子,“我命不久矣了,现在媳妇也没了,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,我只是想和你走过最后这一段啊!”户国山想再打一把感情牌来挽回黄勤。当年离婚,不也是她黄勤不肯离吗?
“呵,我使小性子?”黄勤慢慢站了起来,“我使小性子,好啊,你现在当我是你正牌的老婆了?当年你在外面沾花惹草,连孩子都搞了出来都不让我知道,还要把脏水泼我一身,说章顾不是你亲生的是个野种,我可是记得真真的!我使小性子,那我就使一次!就该让你这种狗杂种一个人孤苦到老,活成孤家寡人没人送终!到了那边也是上刀山下油锅,下到那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!”
黄勤说完,已经是泣不成声,大口喘着气往门外走。敬美筱赶紧扶住了黄勤,不停地去抚摸后背,想让黄勤顺顺气。
任白见黄勤把这些年的怨气都撒完了,便慢条斯理地坐倒户国山的窗前,掏出了那份文件:
“叔,您也别介意阿姨这么说你,她说得也不是都使胡诌八扯不是?至于哪些事儿您做了,哪些事儿没做,这上天也都是有杆秤的。”
户国山没说话,只是转过头来,疑惑地看着任白,这小丫头片子,究竟是什么人?
任白也没说话,只是递给了他那份亲子鉴定文件:
“这亲子鉴定我是托朋友做的,您看看?”
户国山将信将疑地打开了那份文件,找到了章顾的那一栏,看到99.9999%的概率的时候,嘴角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笑容,任白看到那个表情,内心一阵不屑:
“别着急,后面还有一个。”
“户江河的?”户国山看着任白。
任白点点头。
户江河这一栏格外精彩,不仅不是户国山的亲生儿子,但是却和户国山有一部分的血缘关系,换句话说,就是户江河是他妈妈和户国山兄弟生的孩子,户江河是户国山的侄子。
户国山瞪大了眼睛,把文件使劲捏得皱皱巴巴:
“你……说……什……么?”
“户江河不是你儿子,是你侄子!”任白用最简单但也最有杀伤力的话解释了这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