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晚是一个养什么死什么的战神,这一特点似乎和她的人设很相称,可对于一个小孩来说,养不活植物,那简直是奇耻大辱。
养植物有什么难的,又不是像动物,要跑来跑去,说不定到水边就被溺死了。植物安安静静,本本分分,有什么危险呢?
单晚也这样想的,可是事实不是这样。
看着死在她手心里,价值千金的兰花,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,一瞬后,又恢复了镇定。
有心栽花花不开,无心插柳柳成荫。
她为何不去无心地插一株柳呢?
打定主意,她带上自己的佩剑,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自家的院子。
一路走到大街上,已经日薄西山,街上没有什么人,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婆婆,在卖笋。
说是卖笋,但担子里几乎空无一物,只有一株带着泥土与根的笋,应该是太脏,被小偷小摸之人所嫌弃,因此幸免于难。
看着没有惨遭毒手的那株笋,单晚从怀中摸出几文钱,买下了它。
单晚也不是有钱人,不能为老婆婆的损失给予补偿。她爱莫能助。早知道多摘几个野果,去卖钱,或者少买点零食就好了,这样她荷包里就不会只有三文钱了。
“小笋啊小笋,你可是带根的小笋,你和别人可不一样,你一定要长大,长得亭亭玉立,婀娜多姿啊。”
单晚并没有受过系统的文学课,只学过打架,往死里打,打得对方落花流水的课,这些成语她根本用不得十分正确。
往往要错个七八分,才是正常。
这年她正处于丢失了万一空,还没有去杀万一鸣的年月。最是空闲,最是天真。
她精心培养着她三文钱买回来的笋,有时候想揠苗助长,有些时候又觉得无所谓。
失败太多次,不抱期望,也许不会那么伤心,这样的想法在她心中埋下了种子。
“晚儿。”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夜,倾盆大雨落下之前,她的父亲叫了她。
她和他的父亲聊了一会,得到了她的任务,去杀了万一鸣和他的父亲。
她没法说不行,就像她养不活植物,也不为外人知道一样。
她是无敌的!她什么也不怕。
离开前,看着一点长进都没有的笋,单晚心里颇不平静。
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,鲜血淋漓,跪着吻向了笋尖。
“小笋,别嫌弃我的口水,我的血威力太大,怕你承受不起。
我要出征了。你快长大,做我第一个养活的植物吧。”
她是无敌的!但她怕照料了三个月的笋死去,死在她生前。
她再也没有回来。
笋在她离开的那一天,长大了,然后开花,又泯灭,生生世世地轮回。
“单晚,你的血威力太大,我承受不起。”漆星竹心道。
“小星星,你真贤惠。”单晚靠坐在医院的床上,看漆星竹娴熟地削苹果。
她并不是很喜欢吃苹果,可谁让这是漆星竹削的呢。
她总是对漆星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期望。
就像她当时觉得自己要嫁给夜世行,会失去自由,就希望漆星竹飞得更好,快快乐乐一样。
她实在是想不明白,为什么会这样?
也许用化学课上的化学反应可以解释,但牛顿都不能解释她为什么能飞,能对抗地心引力呢。
所以她找不到答案。
“我又不是小孩子,削个苹果还是行的。”漆星竹笑道。
把一块苹果插在刀尖上递给了单晚。
单晚笑眯眯凑过来吃,看着单晚放大的脸,漆星竹一时手软,苹果和刀都落了地。
单晚道:“怎么,第一次见我?”
漆星竹把剩下的苹果拿给单晚,弯腰捡刀,把掉落的苹果扔进垃圾桶。这动作一气呵成,行云流水。
他坐回板凳上道:“夜总应该快要来了。”
“他不会来,他最近莫名其妙,不想管他。”单晚不以为意地笑笑。
“你说了什么?”漆星竹道。
“你也觉得是我的问题吧?就前几天,吹了点牛。说很多人追我。他和我知根知底的,我不信他信了。他连他弟弟跟我谈过都没有在意的。”单晚更加理直气壮。
“在不在意不是嘴上说说。”漆星竹情感导师状。
“好吧,他经常让我去看孩子,我也搪塞着不去。”单晚有点偃旗息鼓了。
“你生的,去看看也没什么吧。”漆星竹道,“我可以陪你一起去。”
“我......”单晚支支吾吾,本来想说什么怕她不好,影响孩子,但这样的话,说不出口。
“你在担心什么呢?以至于如此避而不见。”漆星竹循循善诱道。
“我有点辣手摧花,养不活东西。我不敢和他们多接触,怕他们命丧黄泉。”单晚把心底话一股脑地吐给了漆星竹。
漆星竹默默听着,想到单晚还是个小孩的时候,白天院里有人,她就一言不发,晚上没有人了,她就逮着自己一顿输出。
那时他好弱小,听得迷迷糊糊,但单晚话好多,他就更困了。
“我还没有见过你真正长大的样子呢。”漆星竹转移话题道。
“哦,这,啊?”单晚想了想,好像的确没有。之前觉得尴尬一直逼着漆星竹,怕漆星竹不理自己。还是看了信息才确认漆星竹并没有讨厌自己。
单晚正襟危坐,变成了她本来的模样,雀跃地等待着漆星竹的反应,结果漆星竹只是一幅了然于胸的表情。单晚有些失望。
她又变回那个伤了自己,被包扎地严严实实的自己。
“我还以为能惊艳到你呢,不过想你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,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,美女帅哥也见得多。我不值一提。”单晚这话三分真三分假,在她心中,她就是最完美的。
根本不会自卑,配谁都绰绰有余。
夜世行不偷着乐,竟然还敢冷落她。哼,简直是岂有此理!
“挺好看的。”简直是等比例放大,漆星竹心道。
他后来去找过单晚,啥也没找到,久而久之,记忆都忘了。
“我也觉得挺好看的,毕竟再怎么说,白和美占了吧。”单晚笑道。
“富呢?”漆星竹道。
“富不了一点,当老师那点工资,IcU都住不了一天。”单晚咬了一口苹果,“走吧,去看我那便宜儿子、女儿。他们一个叫单玄,一个叫夜月。”
“你就这样去?”漆星竹欲言又止。
“就是这样去,才能有借口说,妈妈不怎么来看你们,是我很忙,还容易受伤。不是忙就是在受伤。”单晚自以为这个借口价值无敌,她简直太聪明了。
漆星竹闭上了嘴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