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!”公子瑾从凳子上蹦起来,“这么重要的事情,你为什么不跟官府的人说?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我不敢……”书生带着哭腔答道,“我不敢再招惹那白仙……我就只跟官府说我看到那老头儿死了,别的我什么都没说,呜呜呜……”
公子瑾气极,这饱读圣贤书的书生竟也迷信这些,让那打更的老者至今无法瞑目。
“等等。”书生忽然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,“你怎么知道我没跟官府说?你是官府的人?!唔……”
公子瑾从怀中扯出一张自己画的符咒,摁在书生的嘴上,将他的嘴封了起来:“贫道可不是什么官府的人……你把这符咒在屋子的门框上贴三天,然后再把这符咒烧成灰一口气喝了,那些东西就不会再缠着你了……”
公子瑾按着以前在话本里看到的方士常说的话,装模作样地说了一番,那书生便如获至宝地将符咒从嘴上拿下来,双手捧着:“是是是,我一定照做。”
说罢,书生试探着问:“那个……多少钱?”
公子瑾站起来准备离开:“这是贫道分内之事,分文不取!”
“啊呀!”书生连连作揖,千恩万谢地将公子瑾送出了门。
午后的时光静谧又惬意,严捕头刚刚用罢了午膳,在捕房里继续研究着快要被翻烂的卷宗,苦思冥想之时,一双手猛地拍在了几案上。
严捕头抬头一瞧:“哦?原来是国婿爷啊,找卑职何事?”
公子瑾撑着几案,气喘吁吁,看看四周,捕快们都去用午膳了,还没回来,此时捕房空空荡荡,一个人也没有,公子瑾让严捕头靠近些,然后耳语了一番。
“啊?!”严捕头的瞳孔都震了震,“挖坟?验尸?”
公子瑾肯定地点点头:“没错!”
按照那个书生所说,他被“白仙”恐吓后,就直接去了义庄找收尸人,可是怎么会那么巧,偏偏就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收尸人,深更半夜,哪来的收尸人?而且,书生说老者脖子上有很大的的伤口,收尸人却对官府说,那老者身上没有外伤,分明是在撒谎。官府前去现场调查时,地面上已经没有了血迹,应该也是收尸人清理的。种种迹象表明,收尸人有鬼,很可能是跟“白仙”一伙儿的,如果去义庄调查,会打草惊蛇,不如趁着夜晚,偷偷去挖坟验尸。
严捕头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公子瑾:“卑职深知国婿对案情十分感兴趣,可是,国婿怎么会突然提出挖坟验尸?”
公子瑾便将书生所说的情况,捡着重要的地方大致描述了一番,谎称是自己诈出来的。
严捕头仍有些怀疑:“那书生现在所说的,就一定是真实的吗?他那晚被吓坏了,记忆错乱也说不定……”
公子瑾有些急了:“可是现在明明就有线索啊,书生改了口,我们为什么不亲自查验一下呢?你在这里就算把卷宗翻烂又如何?不如去实地查验更有效!”
严捕头很是犹豫:“唉……那老者已经下葬,我们再去打搅亡魂,有违风俗人伦,如果被百姓们知道……”
公子瑾急得要跳起来:“所以才要趁着晚上偷偷去啊!”
“就算是晚上,卑职带着其他捕快,动静也不小……”
“不用其他捕快,就我跟你两个人去!”
“什么?可是这……”
公子瑾盯着严捕头:“最后一个线索,你去不去?”
严捕头纠结一番,终于下定了决心:“好吧!”
……
天将黑时,公子瑾和严捕头分别去找了璃儿和舅舅,称要和对方外出小酌,舅舅对这二人结伴出行感到十分困惑,璃儿倒是很爽快地同意了,舅舅无法,只得解了严捕头的夜职。
二人出门后,拿着白天悄悄准备好的镐头和铁锨,来到了城外一处人迹罕至的荒林,这里就是埋葬着打更老者的乱坟岗。二人静静地在林子边缘等待,一直等到夜深风高,严捕头才带着公子瑾钻入荒林。
这片林子处处透露着阴森恐怖的气氛,高耸着的光秃树干在月光下显得影影瞳瞳。二人在林子中穿行了一会儿,严捕头凭记忆找到了一座孤坟,借着月光,严捕头看到坟前插着的木板上写的正是打更老者的姓名,便示意公子瑾,就是这里。
二人顾不上休息,马上干起活儿来。
入冬已经有一阵了,又下了几场大雪,土地被冻得格外坚硬,公子瑾卖力地用铁锨挖了一阵,就感觉到手心似乎要起泡了,严捕头见状,便让公子瑾先去一边休息,自己一个人举着镐头挖着:“老者是被匆忙下葬的,墓穴不会挖得太深,应该一会儿就能挖到……”
过了没多久,严捕头扔了镐头:“可以了。”
严捕头将装殓着老者的草席从墓穴里拖出来:“国婿如果感到害怕,可以站得远些,卑职一个人验尸即可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严捕头就惊异地看着公子瑾麻利地掀开了草席……
虽然有心理准备,但接下来的一幕还是让公子瑾心有震撼——那老者的脖子上的确有一个巨大的砍创,几乎占了脖子一半的地方,那砍创边缘整齐,是快刀一次性形成的。
严捕头也深感震惊:“没想到,百姓畏于白仙索命的流言已经到了如此地步,这么明显的伤口,书生和收尸人竟只字未提……”
说完,严捕头就开始检查伤口,伤口检查完,又开始检查尸身的其他地方,公子瑾蹲着不动,盯着那处刀口,皱紧了眉头。
老者去世的时间不是很长,加之天气寒冷,老者的尸身还没有腐烂太多。严捕头检查完了尸身,见公子瑾蹲在一边,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,便问道:“国婿莫非是受到了惊吓?那还是不要久留了,我们尽快回去吧!”
公子瑾摇摇头,问严捕头:“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?”
严捕头回道:“没有了,老者是被快刀一刀致命的,其他地方……卑职虽然不是专业的仵作,但照卑职看来,其他地方没有异常。”
也许是担心公子瑾会感到害怕,严捕头只说了自己的结论:“是一个善于用刀的男子所为。”
见严捕头的结论与自己一致,公子瑾轻轻点了点头,严捕头重新将老者的尸身用草席裹好,开始将坟墓复原。
公子瑾总觉得,能造成那种伤口形态的刀似曾相识,好像在哪见过。
“在哪呢……在哪呢……”公子瑾苦苦思索着。
突然,公子瑾脑中灵光乍现:
“难道是他?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