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子瑾来到了东榆街口,此时的街口人来人往,并不见小明子的身影,也不见有其他行乞的乞丐。
这会儿正是饭点儿,繁闹的大街上行人如织,街边的客栈酒肆,饭庄茶馆,无一不炊烟高扬,飘出阵阵饭香,按理说这正是乞丐们行乞的最佳时段,可小明子上哪去了呢?又该怎么找到他呢?公子瑾陷入沉思。
“大娘!”公子瑾来到了街口的一个包子摊前,“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小乞丐,十岁左右,大概有这么高,经常在这里乞讨啊?”
公子瑾用手比划了两下。
卖包子的大娘正忙着给别的顾客装包子,眼也不抬地说:“好像是吧!”
“那你有没有看到他去哪了?”公子瑾追问道。
“你要买包子吗?”大娘有些不高兴了,“要买包子的话,请后面排队吧!”
公子瑾明白了大娘的意思,走在队伍最后面,排起了队,待排到自己时,公子瑾一口气将剩下的十几个包子全买下了,大娘眉开眼笑,指着街口的一个墙角说:“那个小乞丐,确实经常在那里乞讨。”
“那他现在人呢?”
“不知道……早些时候我看到一群乞丐从这路过,大概是开什么会去了吧……”
“开……开会?”公子瑾扶了扶额,这小明子还真是丐帮的啊!
公子瑾接过大娘用油纸包好的包子,来到了小明子常常乞讨的墙角。丐帮的乞丐乞讨,一般每个人都会有固定的地盘,公子瑾盯着堆着杂物的凌乱墙角看了看,果然看到了一个画得潦草的标记。
公子瑾掏出绢帕,捏住一根一端被烧过的木头,用那烧焦的一端,在标记上涂抹起来。
果然,没过多久,一个熟悉的稚嫩童声就从背后传了过来:“喂!你在干嘛?!”
公子瑾站起来,回过身一瞧,眼前这个不知从哪一下子冒出来的小乞丐,正是小明子。
“咦?哥哥怎么是你呀?”小明子很快认出了公子瑾,他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公子瑾的腿。
公子瑾看见小明子一身污渍,脏兮兮的小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摆,慌忙往后跳了一步,想挣脱出来,可当她听到小明子接下来的话后,却迟疑了。
小明子哭喊道:“泽兰姐姐被抓到大牢里了!哥哥你想想办法救救她吧!”
公子瑾任由小明子的小脏手攥着自己,蹲下身来,撒了个小谎道:“……我来就是想告诉你,泽兰姐姐她过得……过得还好,你不用太担心……”
“真的?那你能把她从牢里救出来吗?”
“这恐怕……对了,我来找你,还有件事,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,就是那位精通药理的姜翁。”公子瑾赶紧切入正题。
小明子见公子瑾拒绝救出泽兰,有些不高兴,就在这时,小明子忽然贪婪地吸了吸鼻子,他注意到了公子瑾手里提着的油纸包。
公子瑾将油纸包递给了小明子,小明子迫不及待地拆开一个角,见里面是十几个大肉包子,就不乐意了:“你打发叫花子呢?”
“……”
公子瑾有些无奈,心想你不就是小“叫花子”吗?
“就只有这些包子?”
小明子捧着包子,看着公子瑾,有些不知足地问道。
“怎么,十几个包子还不够你吃的啊?”
公子瑾看看小明子的瘦弱身板,心想这些包子怎么也够小明子吃两天的了。
“这怎么能够啊?你不是要找人么,要找人,我就得给其他乞丐一些好处,你这十几个包子,够干什么的呀?”
原来是这样,公子瑾问小明子:“那你都需要多少好吃的啊?”
小明子想了想:“……不然,你就请我的兄弟们去东榆街最大的酒楼吃一顿吧,怎么样?泽兰姐姐说你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,肯定不差这些钱的吧?”
看着小明子一副故做老成的样子,公子瑾不由想笑,小明子所说的兄弟们,大概也是如他一般大的孩子吧,虽然那酒楼消费不低,但这些孩子应该也吃不了多少,公子瑾悄悄伸进怀中,捏了捏自己的钱袋,见钱袋还算丰盈,便答应了。
“兄弟们!快来吧!”小明子打了个唿哨,一大群乞丐不知道从哪里就突然冒了出来,公子瑾惊异地看着这群男女老少皆有的乞丐将自己团团围住。
乞丐们仿佛早已知道公子瑾要请他们吃酒楼,他们不由分说,兴高采烈地拥着公子瑾朝酒楼走去……
酒楼里的其他客人见一大群吵吵嚷嚷的乞丐要进来,早就吓得跑走了,将空空荡荡的大堂“让”了出来。
“喂!别走哇!你们还没付钱呢!”酒楼掌柜和几个小二阻拦不得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客人“逃”走。
酒楼掌柜怒火中烧,正欲将气撒在这群乞丐身上时,乞丐们颇有默契地将公子瑾从中间推了出来。
“你们这群臭乞……啊!贵客里面请!”
酒楼掌柜的态度转变之快,全靠公子瑾递到他眼前的一块金锭。
“嘁!”乞丐们十分不屑,一股脑地挤进了大堂,各自找了位子坐下来,就开始吆五喝六地让小二上菜。小二们正欲将前面客人没吃完的饭菜撤走,也被乞丐们拦住了:“不用撤,不用撤,别浪费……嘿嘿……”
公子瑾大概算了算乞丐的人数,将钱囊里的钱全都倒在了柜台上:“你看着给他们上菜吧,前面客人没付的钱,也从这里扣好了。”
“好嘞!”酒楼掌柜喜笑颜开。
小明子一个人占了一张方桌,将前面客人没来得及吃的两只鸡腿都塞进了嘴里,拼了命般地咀嚼着,公子瑾坐到了小明子的对面,等小明子翻着白眼咽下一口肉后,公子瑾给他倒了杯茶,问道:“我要寻的那个人,什么时候可以帮我寻到?”
小明子端起来茶来就喝,但刚才吃得太急,小明子打了个嗝,将茶水喷了不少出来:“泽兰姐姐以前叫我们帮忙找人的时候,从来都不催我们。”
公子瑾见小明子左一口泽兰又一口泽兰的,开玩笑道:“你很在意你的泽兰姐姐啊,她是你们丐帮帮主吗?”
“不是。”小明子煞有介事地答道,“她是我们长老。”
这下轮到公子瑾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,“长老”这词听上去与泽兰毫不搭边,公子瑾不由得有有些好奇:“她怎么会成为长老的呢?”
小明子答道:“我听说很久之前,官府办错了案,将一乞丐判为杀人凶手,后来,是泽兰姐姐发现了疏漏之处,替那乞丐洗刷了冤屈,泽兰姐姐那时也不过十几岁……后来泽兰姐姐常常离家出走,她一出走就会来找我们,泽兰姐姐武艺高强,人又仗义,我们都很喜欢她……”
公子瑾觉得有些惋惜,泽兰就算不能成为一个好捕快,也能成为一个恣意潇洒的江湖儿女吧。
小二新上了一盘烧鹅过来,小明子掰下一只鹅腿,对公子瑾说道:“怎么我一提泽兰姐姐,你就要么转移话题,要么不说话……你恐怕还不知道吧,泽兰姐姐很喜欢你。”
公子瑾哑然失笑:“那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“傻子都能看出来啊……上次你受伤昏迷的时候,泽兰姐姐都要急死了,后来你带伤离开,泽兰姐姐也伤心了好久……她那么在意你,你却不肯把她从牢里救出来!”
公子瑾苦笑:“哪有那么容易啊……她被关在京城大牢……”
“哼!”小明子甩了鹅腿,抱着胳膊看向一边。
“那我答应你,以后会常常去探望她。”公子瑾哄道。
“那好吧!”小明明撇撇嘴,将另一个乞丐招呼了过来,“你知道姜翁现在在哪里吗?”
那乞丐吃得满嘴是油,笑嘻嘻地答道:“知道啊!他住在城东的陈家巷。”
公子瑾恍然大悟:“好啊小明子,你在耍我,你早就有姜翁的消息,却到现在才告诉我!”
小明子做了个鬼脸:
“要不然你怎么肯答应我经常去探望泽兰姐姐……今天就给你放放血,替泽兰姐姐惩罚惩罚你这个负心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