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后的几天里,公子瑾常常给三当家“指点迷津”,很快便被三当家奉为上宾,三当家不仅免去了公子瑾的“赎金”,还“绑”了裁缝,给公子瑾做了新衣服,买了新脂粉,三当家甚至还给了公子瑾在山寨之中自由行动的权利。
虽然三当家说璃儿并不在山寨之中,但公子瑾还是有些不放心,她将被绑女子的住处找了个遍,确认了璃儿真的不在山寨中。
因着三当家给自己“撑腰”,公子瑾在山寨之中的地位高了不少,山寨之中的山匪们都对公子瑾毕恭毕敬,但公子瑾对这些毫不在意,现在璃儿仍旧下落不明,而六皇子生病的原因也亟待确认,当务之急,是要赶紧说服三当家离开山寨并先行前往京城隐藏,而公子瑾自己,则要留在这里继续寻找璃儿。
可三当家已经做了多年山匪,早已习惯了现在的生活,无论公子瑾开出多么优厚的条件,三当家都不肯离开山寨。
“你这么有才华,总是屈身在山匪之中,多‘浪费’啊!”
这天公子瑾找到三当家,闲聊几句后,公子瑾便又开始了劝说。
三当家不为所动,他头也不抬地画着画册。
“我家有钱,我家很有钱!”公子瑾利诱道,“只要你跟我走,我出钱给你开一家画馆怎么样?……啊对了,你不用担心你师兄再来捣乱,我家里有些关系,肯定能让你的画馆开得顺顺利利!”
这下三当家稍稍抬了抬了头,可眼神却依旧在画册上,手中的画笔也不曾停顿:“听起来不错,但是,我已经很久不画‘正常’的人像了,开画馆有什么用啊?”
公子瑾便顺水推舟道:“啧!那你是想继续画你的春宫画册了?……那不如这样,只要你跟我走,我可以暗中给你出资,你只管创作就行了,我还可以给你找地下印馆,把你的作品印个成千上百份……”
三当家的画笔短暂地停顿了一下。
公子瑾敏锐地捕捉到了三当家这一细微的动作,虽然公子瑾一直不明白,三当家为什么对画春宫画册如此“情有独钟”,但她还是竭力打消着三当家的顾虑:“你是怕被官府追捕?我说过了嘛,我家里有些关系,只要你别……别画那么太露骨的,我保证你肯定不会被官府追捕到!”
三当家放下了画笔,抱起双臂眯着眼睛:“这听上去倒是有点吸引力了……不过,你为什么要坚持让我离开山寨跟你走?”
“那还不是因为——敬仰您啊!”公子瑾就差抱住三当家的大腿了,“您隐藏在这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,离我家那么远,我已经很久没能看到您的大作了!在京城,您的仰慕者从城北排到城南,因此,我私心想让您离我近一点,好随时都能欣赏到您的新作!”
三当家不说话了,眼中透着意味不明的精明。
“那……那干脆这样吧!”公子瑾打算豁出去,咬咬牙道,“你不是缺人物面容的模子吗?等回去之后,我给你当模子怎么样?”
公子瑾心想,反正等回到京城之后,自己就会恢复男装,只有在给三当家当模子时,才会换上女装,到时候再把妆容化得浓一点,相貌上应该差别挺大的,不会被人认出来,况且回去之后,就会重新服用让嗓音低沉的药物,到时候就更难认了。
“那倒不用……”三当家摆了摆手,心里想着,之前在山上的茅草屋时,其实已经悄悄画过公子瑾了。
“这山寨之中,都是我的朋友,都是我的生死弟兄,离开他们,多少有些舍不得啊!再说了,大当家二当家对我也不薄……”
公子瑾心中一凉,看来三当家这是又要拒绝自己了,自己还急着离开山寨去寻找璃儿,已经没有时间再在这里耽搁了。
公子瑾决定自己先离开山寨,可是,当公子瑾向三当家提出辞行的时候,三当家却拒绝了,怎么都不肯放公子瑾离开,公子瑾也试图逃走过,为此公子瑾几乎走遍了这山寨的每一个角落,可这山寨守备森严,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公子瑾的内心越来越焦灼。
这天,公子瑾心情格外烦闷,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,一天都没有吃饭,直到太阳即将落山之时,她才觉得腹中有些饥饿,可是现在已经过了山寨的饭点,公子瑾只好自己来到灶房,想碰碰运气,看能不能找点东西充饥。
公子瑾在灶房转了一圈,这灶房很简陋,只有几座放着焖饭炒菜的大锅的灶台和一些装菜的筐子,山匪们习惯了吃大锅饭,每回做饭,就是将几筐菜和肉随便切成块,然后一口气扔到锅里炒熟,再撒上几把盐,好不好吃全看运气,可不管当天的饭菜有多少,这些山匪们总能将饭菜吃个精光。
果然,眼前的灶房什么吃的都没有了,只有几个炒菜的大锅边沿,散落着些被切成块的菜帮子。看来要等到明天早上了,公子瑾摸摸自己瘪瘪的肚子,叹了口气,准备离开。
就在这时,几个山匪兴奋的喊叫声蓦地传了过来,公子瑾回头一看,见是一个戴着斗笠的人,赶了一辆黄牛拉着的冰车,正在往灶房这边走。
“终于来了!兄弟们想这口可想好几天了!”
“就是说啊,再不赶紧吃,这溱菜可就要过季了!”
“明天早上就把这些溱菜都炒了……”
……
这人离灶房越来越近,公子瑾的心也越来越激动,她情不自禁地朝这人走了过去,可这人并没有正眼瞧过公子瑾,只顾将冰车里的溱菜一筐筐地搬进灶房,因为这人带着斗笠,公子瑾始终看不到他的面容,但公子瑾一直就守在灶房门口,想等这人干完了活,就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自己心中想的那个人。
最后一筐溱菜终于被搬进了灶房,这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,见四周并没有山匪,他就摘掉了头上的斗笠,和公子瑾四目相对。
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,公子瑾看着眼前这个“男子”,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而这个“男子”也愣愣地看着公子瑾,直到看到公子瑾头上带着的发簪时,才悠悠开口道:“我是泽兰啊!”
“真的是你啊!”公子瑾喜出望外,她冲上前拥抱住了泽兰,“你扮成男子,我差点没认出你!”
“我英俊吗?跟你比如何?”泽兰俏皮地问道。
“比我还要英俊!”
泽兰咯咯地笑了几声,仿佛之前的“别扭”根本不曾发生过:“我也差点没认出你,你化了这妆容,可真好看!而且——”
泽兰又打量了几下公子瑾:“而且,看来你‘混’得不错嘛!还换了新衣服,要不我看到了我的发簪,我还真认不出你!”
两个人又寒暄了一会儿, 公子瑾问道:“对了,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
“当然是来‘救’你出去的!”泽兰压低了声音,将公子瑾带到了那辆冰车旁边,拍了拍冰车的前部说道,“这辆冰车我改装过,前面有个隔断,里面的空间刚好能藏进一个人,等会儿你就钻进去,我带你离开这里!”
这对于焦灼中的公子瑾来说,简直就是雪中送炭,不过,公子瑾还是有很多疑问。
“你是怎么想到来‘救’我的?”公子瑾问道。
“看来有些事你还不知道。”泽兰对公子瑾说道,“与你分别之后,我就去了城中打探消息……还记得我曾让公主的侍女,去找一个姓祖的将军来帮忙吗?现在,这位将军已经将之前那个反叛的总将镇压,并派人四处寻找你和公主……可他们找了许久,都没有发现你的踪迹,我便想着,你应该还没有从山寨中脱身,因此,我便来‘救’你了。”
“那他们找到公主了吗?”公子瑾迫不及待地问道。
泽兰抿了抿唇:
“公主已经找到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