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子瑾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,将门小心翼翼地关紧。泽兰已经不知去向,公子瑾在前院找了好一会儿,都没有找到泽兰。
“难道她已经走了吗?”
公子瑾想起自己护住璃儿时,泽兰默默转身离开时的落寞,心中不禁再次涌上了一丝愧疚。公子瑾不是不明白,泽兰对自己的心意,可是,公子瑾却始终无法给予泽兰想要的情意,公子瑾深知自己的内心已经被一个人填满,再也没有任何空间去容纳别人。
公子瑾只好悄悄来到了六皇子的卧房,想看看姜翁是否知道泽兰的下落。
察觉到有人进来,姜翁迅速地关上了后窗,他回过身来,看到进来的是公子瑾,不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,仿佛已经知道了公子瑾来找自己的目的。
“老先生,您可曾见到……”
“嘘!”
未等公子瑾说完,姜翁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,他仔细地瞧了瞧公子瑾的脸色,冲公子瑾说道:“老朽见国婿双眉凝结,眼神沉重,这是心事郁结的症貌,需要及时医治啊!”
公子瑾有些着急:“可是我现在没心思治什么病,我要找……”
“不急不急!”姜翁不由分说,将公子瑾拉到了桌边坐下,“您需先治好了病,才能去做后面的事。”
“好吧好吧……”公子瑾递过自己的左手腕,可姜翁却不搭脉,而是示意公子瑾换一只手。
公子瑾的眼中闪过一瞬惊讶,但她的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常,顺从地递上了自己的右手。
姜翁用三指搭上了公子瑾的脉,不一会儿后,姜翁捻着胡须道:“国婿这是在心中纠结一事,此事已经缠如乱麻,而国婿却不知该不该断,若断,国婿会深感负罪,若不断,国婿又心有歉疚……老朽说得可对?”
“您说的没错……”公子瑾承认道,“这件事的确已在我心中困扰已久,我想找她说清楚,可又自觉有愧……”
“当断不断,必遭其殃,既如此,老朽给你开一药方吧!”姜翁说着,靠近公子瑾低吟道,“这药方便是……”
听完姜翁所说,公子瑾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,最后应道:“好,我照做便是,那老先生,您现在可以告诉我,泽兰她在哪里了吗?”
姜翁指指后窗:“她就在后面。”
“多谢老先生!”
公子瑾绕到了房后,此时晨曦微露,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雾气,照在一个落寞的身影上,公子瑾慢慢上前,轻声唤道:“泽兰。”
泽兰转过身来,她的表情平淡如常,并没有像公子瑾想象的那样,带有哀伤或失落,她看着公子瑾迟疑的样子,抢先开口问道:“你不去陪你的公主殿下,来找我做什么?”
“公主她睡着了……我来找你,是有话想对你说。”
“是想责备我‘欺负’了你的公主?”
“当然不是!”公子瑾已在心中下定决心斩断乱麻,她按照姜翁的“药方”,徐徐对泽兰说道:“我来是想对你说,我明白你的心意,也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,但是我的心已经许了一人,便不能再许第二人了,我只能把你当做姐姐……我不想再看到今日之事,也不想看到你深陷痛苦,有些事注定无法改变,不如就此放手吧!”
泽兰听完公子瑾的话,脸色微微一变,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轻轻地答了一句:“我知道了。”
公子瑾看着泽兰这副模样,心中隐隐揪痛,但她知道,长痛不如短痛,只有彻底斩断泽兰的希望,才能让她从这段无望的感情中解脱出来。
公子瑾上前一步,缓缓说道:“我来找你,还有一件事……算算时间,那位将军应该已经剿灭了山匪,将山匪三当家押送京城了,我想问问你,他们现在有消息了吗?”
泽兰并未回答,而是回忆着姜翁告诉她的“药方”:若是选择继续为她做事,就不要期待她报以爱意,若是因此而感到不甘,就不要再继续为她做事,凡事由心起,顺应自己的心意即可。
想到这里,泽兰深吸了一口气,她还是无法做到,将公子瑾的事情完全放手不管。
“之前小明子他们给我的消息说,他们已经到了临城的驿站,现在算起来,他们应该在今日就会抵达京城的驿站了。”泽兰答道。
“是吗?”公子瑾有些惊喜,“京城现在被孟氏的兵马看守,如果他们进城,一定会被孟氏知道……我们得尽快混出城,在他们进入京城之前,将他们拦住,并且把三当家接到这里!”
“接到这里?”泽兰有些诧异,“他只是一个山匪,你把他接来这里做什么?”
“他不止是普通的山匪!”公子瑾指指屋内,“现在姜翁已经确定,六皇子的病,是因为中了一种名为笼麻草的药草的毒,而我现在要做的,便是确认这毒的来源,我怀疑,这毒就藏在六皇子平日作画所用的颜料里,而那个山匪也精通颜料,甚至可以分辨出颜料里面加入了何种植物的汁液。”
听公子瑾这么说,泽兰想起来了,那山匪确实会画画,于是,她立刻带着公子瑾去后院牵马,二人匆匆赶往了京城的城门。
等二人抵达城门门口时,还没有到打开城门的时辰,望着紧闭的城门,泽兰问公子瑾:“现在城门口的士兵肯定还在查你,一会儿我们怎么混出城去?”
“还是老办法吧,装‘夫妻’!”公子瑾说着,将泽兰拉到了边上一家已经开门的饭铺,“你看,那几个士兵还在打瞌睡,我们就趁他们双目惺忪之时,混出城去!”
二人在饭铺里各自喝完了一碗粥,京城的城门才缓缓打开,公子瑾故意从炉灶旁路过,趁机从一个倒扣着的铁锅上抹了一手锅底灰,给自己画了个大浓眉和八字胡。
在城门口值守的士兵果然未起疑心,公子瑾和泽兰很顺利地出了城,并在临城来京城的路上截住了押送三当家的队伍。
“把他交给我吧!”公子瑾说着,示意士兵打开三当家坐着的牢车,三当家看到公子瑾和泽兰,惊讶地瞪大了眼睛。
这几名士兵在军营里见过公子瑾,见公子瑾执意要单独带走三当家,便上前阻拦道:“他可是山匪,一路上不停地叫骂,还试图逃走,国……”
“咳咳!”公子瑾重重咳了几声,打断了士兵的话,以免士兵在三当家面前泄露了自己的身份。
“这些事就不用你们管了!你们现在立刻原路返回!”公子瑾担心这些士兵会引起孟氏的人的注意,从而暴露自己的行踪,便叫这些士兵立即离开这里。
几个士兵有些不明所以,但还是将三当家从牢车上拉了下来,交给了公子瑾,接着便转身离去了。
公子瑾和泽兰强拉硬拽,将五花大绑着的三当家拉到了一旁的树林深处,泽兰看着嘴里不断发出呜呜之声的三当家,问公子瑾:“我们两个混进城,已经很有难度了,再带上个他,要怎么混进城?”
公子瑾抚着下巴,沉思了一会儿。
“没关系,我有办法让他配合我们!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