费尔岑和他的骑士们发起冲锋。他们人数约三十人,犹如一把锐利的长矛直刺哈马蒂公爵的营地。
噗嗤!
骑士们的长枪一排排穿透了新兵士兵。有的长枪甚至能一次贯穿两名新兵。在马匹力量的驱动下,骑枪冲锋拥有着惊人的突破力。
“哎呀!”
哈马蒂公爵营阵的前线几乎全是由新兵组成,他们是被推到最前方充当炮灰的存在。他们仅凭前臂上绿色的袖标来区分敌我,但在混乱中辨识度极低,以至于士兵们有时会误杀自己的同伴。
“他们的素质真是低劣至极。这些人也能被称为战士吗?所以才会把他们送上战场?”
尤里克跟随骑士们前进,看着四散的新兵。虽然费尔岑和骑士们此刻孤立于敌群之中,但敌人不过是一群新兵而已。周围的 新兵士兵一看见骑士们便纷纷逃窜。
“我还以为这样冲锋是疯狂之举,原来是有备而来。费尔岑对帝国骑士的实力了如指掌。”
帝国骑士的力量超乎寻常。身披全身板甲的骑士在面对新兵时几乎是无敌的存在。那些临时从农具改制而成的武器根本无法穿透骑士的板甲,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。
“吼啊!”
费尔岑大声呐喊。帝国骑士的冲锋被新兵人群所阻挡,有些骑士下马后,在地面上继续屠戮新兵。仿佛光是无法穿透的铠甲还不够,他们背靠背形成战阵,彻底消除新兵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机会。
“一个帝国骑士都没有倒下。”
尤里克挥舞着手中的双刃钢斧,左右开弓向前推进。现在成为他盟友的帝国骑士坚固无比,仿佛有一堵坚不可摧的钢铁之墙保护着他。
“幸好他们站在我们这边。如果他们是敌人的话,这堵钢铁之墙绝对恐怖至极。”
尤里克时常设想若帝国骑士是他的敌人将会如何。一对一的对决中,他确信自己能找到办法击倒他们,毕竟即便是板甲也有其弱点与缝隙。
“但是在这样的群体战斗中,想要针对个体骑士的弱点逐一攻破几乎是不可能的。”
一股寒意顺着尤里克的脊梁滑下。想到这些骑士若是敌人,那感觉就像他的脊椎被冰冻住一般。
“杀掉他们!摧毁帝国的敌人!”
帝国骑士们爆发出了狂热的欢呼声。他们不仅仅是贵族骑士,更是经历过无数战役的幸存者。抛开了骑士道的精神束缚,他们在战场上如同脱缰的野兽,冷酷无情的杀手。
“皇帝万岁!万岁、万岁、万岁!”
兴奋不已的帝国骑士高呼对帝国的赞美。而面对他们的可怜新兵则丢弃了武器,四处奔逃。逃跑的新兵还被身后自己的盟军骑士捅死。
“不准跑!你们无处可逃!回头只有死亡等待你们!”
哈马蒂公爵阵营的骑士斩下了逃跑新兵的头颅,并举起无头尸体作为警告。
“这群混蛋!!他们想让我们怎么办?!”
新兵们发泄着心中的愤懑,前后夹击,他们被困住了。前方有如屠宰战车般冲锋的帝国骑士,后方则是堵截并杀死逃兵的己方部队。
费尔岑及其骑士们彻底撕裂了哈马蒂公爵的前线防线。随后,帝国军队迅速压垮了哈马蒂的营地。
“费尔岑将军!太危险了!”
帝国骑士对着冲出队列的费尔岑大喊。
“在那里!叛军的首领就在上面俯视我们!跟我来,我的孩子们!”
费尔岑嘶哑的声音响起。就在这时,一名新兵的狼牙棒击中了他的背部,费尔岑摔下了马背。
“将军!”
帝国骑士们立刻冲上前去保护他。
“谁敢保护我?!”
费尔岑站了起来,怒吼一声,迅速斩首了袭击他的新兵。
“那个盲眼老家伙确实可怕,但现在显然身处险境。没有人能够违抗岁月。他的四肢已经颤抖起来。”
尤里克也快步走到费尔岑身边。在这个年纪,费尔岑只能勉强与其它帝国骑士相比。这是事实。过了中年,战士的战斗力就会急剧下降。经验和技巧无法弥补逐年加剧的身体衰退。即使是像费尔岑这样的传奇骑士也不例外。
“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吗,老头?”
“你只管跟上就好,野蛮人。”
费尔岑鲁莽且勇敢,行为举止就像是渴望荣耀的年轻骑士,毫无惧色。他表现出来的行为丝毫没有一位已取得一切成就的传奇勇士的模样。
“哈哈!”
费尔岑强忍疼痛笑了一声,挥舞起剑来。他站在队伍的最前沿,正面迎接危险。
“向我进攻吧!我是剑神费尔岑!谁能取下我的首级,必将赢得属于自己的称号!”
费尔岑咆哮着望向前方。在新兵之中,出现了重装步兵的身影。
“剑神费尔岑!只要砍下他的头颅,就能立刻瓦解敌人的士气!”
一名指挥重装步兵的贵族舔了舔嘴唇。
“我要亲自夺走剑神费尔岑的威名!”
斩杀剑神费尔岑的人!对于这个时代的所有骑士来说,这是一个令人垂涎的荣誉。
砰!
费尔岑挡住了重装步兵的剑。这名步兵技术娴熟,将费尔岑逼退几步,剑神的身体被迫后撤。
“那老头子是在玩命。”
尤里克暗自思忖。他的身体和意识并不协调。他的身体自动斩杀附近的士兵,但心思却始终牵挂着费尔岑。由于有帝国骑士环绕在他周围,即使在战场的核心地带,他也感到并无生命危险。
“如果你既不是北方人也不是南方人,那你究竟可能来自哪里?”
这是费尔岑在冲锋前抛给尤里克的问题。尤里克心中一阵沉甸甸。
“他知道我不是北方人也不是南方人。”
连尤里克雇佣兵小队里的北方佣兵们都对他的来历好奇。熟悉北方人的人都能轻易看出尤里克的独特之处。费尔岑一直在观察尤里克,并意识到他并非北方或南方人。
“东边被大海阻隔。所以,答案只剩下一个。”
尤里克紧握斧柄,凝视着费尔岑的背影。然而,太多的眼睛都在注视着他。
“费尔岑会不会已经告诉了其他人关于我的事情?”
忧虑和焦虑滋生更多的忧虑和焦虑。很快,这将引发无穷无尽的担忧链。
“帝国的野心没有止境。皇帝肯定亲自动手征服西方。他渴望实现自己的功业。”
福尔德加·阿尔滕!这个名字深深烙印在尤里克的记忆中。那位试图翻越天空山脉的探险家!他肯定得到了帝国的支持。帝国渴望打破限制,进军东西两方。绝不可能忘记西部的土地。
“福尔德加·阿尔滕那天差点成功。如果不是遇到我,他早就成功了。”
尤里克自从翻越天空山脉以来,从未如此深切地忧虑过。这已经不再仅仅是他的问题了,而是关乎他兄弟们的生命以及整个部落的命运。
“若只是我自己一人,大可挥舞武器硬闯难关。”
然而,尤里克并未找到明确的答案。
“法赫尔,你背负的正是这样的重担吗?”
尤里克终于能够理解法赫尔的感受。法赫尔不只是承担自己的责任,他还承载着跟随他的人们的生命。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影响到无数人。
“回想自己在法赫尔面前装作无所不知的样子,真是愚蠢至极。看看现在的我,同样为此担忧,我和他并无二致。”
尤里克苦笑一声,咬紧牙关,勇往直前。被征召的新兵队伍逐渐结束,终于显露出重甲步兵那凶悍的阵势。
“苦思冥想又有何用!该死!”
尤里克冲入重甲步兵之中,手中钢斧舞动如风。他掷出斧头,砸碎了一名失去头盔士兵的颅骨。
投掷完斧头后,尤里克疾奔向前,双手击打两侧士兵的膝盖,使其骨骼破碎,纷纷倒地。接着,他屈膝猛撞一名士兵的头盔,将金属头盔压进对方的脸部。
咔嚓!
尤里克拔出插在一名士兵头颅中的斧头。他的斧头投掷技艺无人能敌,飞斧破颅而出,甚至干净利落地切断了脑组织。
“来啊,你们这群混蛋!”
尤里克手持斧头,伸出邀请的手势。
“忧虑无益,我会当面问清楚费尔岑。这就是我解决问题的方式。”
他做出了决定,思绪变得清晰起来,战场上的景象也愈发鲜明。计算人心的那个尤里克陷入沉睡,而野兽般的自我高昂起头颅。如同雄性因绝世美女激发的欲望,战场上的野兽燃烧起了火焰。
“哈马蒂公爵的首级归我所有——!”
尤里克抽出钢铁长剑指向前方,他的咆哮吸引了周围士兵的注意。
“哈马蒂,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!我会把你的头颅作为礼物献给法赫尔!”
远处,在其阵营的后方,可以看到哈马蒂公爵的身影。虽然距离不远,但尤里克与目标之间隔着一道由人类组成的壁垒。
“真羡慕那个野蛮人的青春活力。”
费尔岑将剑插在地上当作支撑,双手握紧剑柄,喘息不已。他没有片刻停歇地冲刺,体力已严重透支。现在的问题不再是意志力,而是身体的极限。他已经年逾七十,仅凭这一点,他还能站在战场最前沿就已经是一个奇迹,值得尊敬。
“呼,我只是需要喘口气。我会追上去的。”
费尔岑喃喃自语,看着前方年轻骑士和尤里克继续战斗。
曾经,费尔岑也有那样的青春岁月。即使气喘吁吁,依然有力气挥舞剑刃。战场上独有的兴奋与激情足以驱动他前行。年轻的身躯没有极限,只要心有意愿,身体便随之行动。
“哦嚯嚯……”
费尔岑轻笑,老战士的笑声在头盔内回荡,声音听起来锈迹斑斑,失去了青春的活力与热情。
“为何要让战士步入老迈?赐予死亡岂不更好?”
费尔岑明白其中的原因。人们说他活过七十载,全赖太阳神卢温的庇佑。
费尔岑抬头望向天空,眼中泛起泪光,阳光普照下的太阳神卢温正熠熠生辉。
“这不是祝福,而是诅咒。是针对我的惩罚。”
费尔岑的记忆中闪现画面:冰封的土地、垂死的野蛮人、他们冰冷的疯狂、恐惧与敬意、剑与斧、高喊神明名字的男人……战争,无尽的战争。
他的良知与道德观变得模糊不清,高尚的骑士精神不过是言辞的粉饰,卢温神的仁慈也不过是祭司们的虚幻幻想。生存之战不过遵循一个简单的规则——要么杀人,要么被杀。文明骑士与野蛮勇士之间的界限逐渐模糊,只剩下原始的生存挣扎。
战士就是以武器夺取他人生命之人。无论怎样用荣誉或骑士精神加以修饰,这一事实始终不变。每个人都可能成为凶手。
“太阳神卢温鄙视战士。”
短暂恢复后,费尔岑挺直腰板。他召唤坐骑,翻身跃上马背。他紧跟在早已远超他的年轻骑士之后,再次投入战场。